“嗯咳!”
听到高文清嗓子的声音,我知道行刑之时不远了。我禁不住又往之前想要拜我为师的那个少年看去——然而不知何时,另一个士兵顶替了他的位置。
又或许,那个少年从来就不存在,只是我自己想要面对自己罢了。
台上的被处刑者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想要抵抗却不能动,是被高文施了萎靡的法术吧。这样也好,让这次行刑少了些麻烦。不过,哪怕他在行刑台上乱动,我也能精确的切下人头。
周围的人们依然兴奋而欢乐,看到这些围观群众的嘴脸,我不自觉的思考做这件事的意义。这号称是一个手上沾有一百多条人命的连环杀手,开始审判时的证据并不确凿,但法官却认定他是凶犯无疑,之后便无缘无故出现了数位指证的目击者。最终案件虽没有直接证据却依照指证草草定罪。我暗暗祈祷真正的凶犯真能给陛下带来他所求之物。我虽不至于对罪孽麻木,却也不会纠结于此。之后看来又要去酒吧了。
我转过头看着高文,他点了点头,示意我上台预备。我就位站定在行刑台之前时,高文开始宣读御旨。
鲍森·弗里茨,杀人如麻,泯灭人性。实属不得不除之大害。历时五年,寻访全国,帝国骑士团终捕获该凶犯,实属不易。
经帝国法庭审判,以火刑定罪。然恰逢大赦,遂以斩首治之,以示仁慈而奉女神。
萨索伦帝国皇帝、守护者及最高审判者,
克维丹·萨索伦
“‘处决者’勒蒙爵士万岁!”
“终于等到了!”
民众们大声叫好,震耳欲聋。我相信连城外居民都能听见。
我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双手剑,低头看了看我面前的“凶犯”。他的颤抖愈发明显。这是无法避免的宿命。而我则要面对自己,背负斩杀无罪者的恶名。
“行刑!”
高文那有些尖利的声音是如此刺耳。他严肃的脸上显示的并不是正义,而是冷酷和无情...也许是因为皇帝陛下把他瞒在鼓里,让他认为这个鲍森·弗里茨就是真正的凶犯吧。他并不是个坏人,但可真是个蠢货。
我举起长剑,抬起手腕...随即以山崩之势斩下。白光闪过,鲍森头颅直直落地,而颈子向前喷出鲜血。他的表情甚至没有变化——依然是麻木不仁的状态,他的眼睛渐渐闭上,而颤抖和抽搐也渐渐停止。
人群中再度爆发出欢呼。
“皇帝陛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我真心是这样想的。而我的口中一股浓郁而发酸的烧鹅味简直令人窒息。
真是不愉快啊。
帝都荣冠城的午后散发着阵阵慵懒。帝冠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而我回到了巡逻队的驻地。这身衣服闷热而让人呼吸不畅,得赶紧换下来。
换回了往常的装束出了门,一如往常的从士兵手里接过棕马的缰绳。
“请您慢走。”
“辛苦了。”
目的地,酒馆“荣归故里”。
然而正当我要离去,突然看见路边的一个乞丐。
白发而秃顶,衣衫褴褛,但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阁下。”熟悉的沙哑的声音传来。
“格里特。最近怎么样?有两天没看见你了。”
“还行,阁下。我没敢来打扰您,今天来只是想跟您问声好,感谢您前些天对我的款待。”
我点点头,转身对着巡逻队门口的士兵招招手。
“我会招待他的,阁下。您就去忙您的吧。”
来到“荣归故里”,一阵友好的讽刺迎面而来。
“伟大的处刑者来啦!”
“勒蒙阁下万岁!”
我冲着诸位闲着没事干的贵族们缓慢而抒情地鞠了一躬,“谢谢,我亲爱的先生们。我可不像诸位那么清闲,只能靠砍头为生啦!”然后,又尽力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搞得酒馆里哄堂大笑。
带头起哄的家伙冲着酒保说道,“给勒蒙阁下来一杯威士忌!”
我举起杯子,“祝你我好运,祝帝国永存。”
“祝你我好运,祝帝国永存!”
我们一饮而尽之后,摆设奢华的酒吧里变得比之前更热闹了。
这并不是我来这的目的。我冲着酒保使了个眼色,跟着他往厨房方向去了。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走了多少路,我们终于穿过一道暗门,进入一间密室。而酒保鞠了一躬就离去了。
密室摆设很是简洁,也没有什么装饰。不大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简朴的挂灯把房间照的透亮,白净的墙上则挂着一幅皇帝陛下的画像。站在画像前是一个身材中等,看着将近四十岁的男子,身穿带红色肩章的蓝色绒料军外套,白色红扣军用衬衫,白色红线军用紧身裤和黑色长皮靴。他腰间挂着镶金佩刀,显然是一名军官。他留着干练的黑色短发,浅棕色皮肤的脸上刮净没有一丝胡须。他鼻梁高耸,而棕红色的眼睛和我双目相交。
我的挚友,帝国精英军团参谋副官,弗朗西斯·罗雷亚特。
桌上放着的是一桶上好的本地啤酒。这种大家称之为“平民的饮料”的玩意儿,却是我和弗兰克最喜欢的饮品。
“乔恩(Jon)。”
“弗兰克。”
我拿起桌上盛满的啤酒杯,和弗兰克碰杯致意,随即喝了一大口。嗯...那略苦的口感,泡沫的顺滑,以及入喉的清凉,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弗兰克看着已经变成半满的啤酒,又看了看我,“这么糟糕?”
“那个弗里茨不是凶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真凶已经被招安了。”弗兰克也喝下一大口啤酒,表情复杂。
“可为什么要撒谎呢?”
“人们会理解这家伙当前对陛下的利益超过了平民的损失吗?陛下圣见如果能那么容易被常人所通晓,那我们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复杂了。此事先放一放,来聊聊你吧。”
弗兰克突然紧盯着我不放,释放出十足的威压感。不知道他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
“我听几只从共和国来的小鸟说,上周一个护送货物的高级军官被处决了。两个月前,在这个军官运送路线附近有一个村庄被袭击伤亡惨重,这事该不会跟正巧不在荣冠城的你有什么关系吧?”
“没有没有。前段时间我只不过和我家的魅魔小姐在乡下的宅邸关起门来办事而已。”
“呵,时间是不是略长了些?”弗兰克的眼光锐利的几乎可以割伤皮肤。但此事只有陛下和我知道,连他自幼的挚友高文都没有告知。也许未来某一天我能开诚布公,让他知道来龙去脉,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一直都是这么持久。”
见我没有开口的意思,弗兰克叹了一口气。
“你不愿说就算了,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做一些让你终身后悔的事。”
我抬起啤酒杯向弗兰克致意。
就这样,我们你来我往的喝着闷酒,谁也不再说话。他应该明白我的苦衷。有的时候,朋友之间的秘密,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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